是华彰,竟是愣得狠了:“…华先生?”
华彰心绪正乱,以至于他没看到孟扬见着是他的那瞬间,那种慌乱无措、惊疑不定到叫人以为天塌下来了的神情。不论如何,华彰总是有着一副好教养,并且面上总是冷静自持,好像什么也不曾看见似的,真是令人佩服:“打扰了你们的兴致,抱歉。”
孟扬的脸色更难看了,喉间梗了又梗,艰难滞涩地开口想要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
但才说完他又顿住,不知想到了什么,片刻后自暴自弃道:“算了。让您看到这种事,应该是我抱歉才对。”
华彰自然以为他是担心他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礼节性地扯出一个微笑,胸腔中游是涌动的各种情绪:“毕竟是年轻人,可以理解。不必担心,我没有到处八卦的习惯,明天我就回去s市了。”
孟扬似乎根本就没有在关注这件秘密情事会不会被泄露,注意力全在他的后半句上,目光黯下来,是肉眼可见的一种失落。
“您就要回去了?…”
真要命,这人怎么偏偏生的双这么招人的眼睛?这样可怜,叫华彰这会儿已经以如此直观的方式确认了他的性取向,都还隐隐要误会他对他有意思。
“嗯。招投标的事情已经敲定,后面项目派专人过来负责就行。”
孟扬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像是故作轻松:“嗯,当然是以大生意为主了,我们这是小地方,哪里用得着您总亲自跑?对了,您今天过来,是上次换的轮胎出了什么问题吗?您先坐。”
“没有。轮胎还可以,我过来洗个车。”话题终于转移,华彰松了一口气。他走到那个破旧的皮质沙发上坐下,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虽然有些极端刺激之下的后遗症,他现在看到孟扬的脸就不太自在,脑中总不时闪过小隔间里的情形,心乱如麻。即使挪开了视线,他搭在身侧的手也还是无意识地扣弄着沙发上破损的地方露出的海绵胆芯。
“洗车吗?”孟扬的声音有点惊讶。
华彰嗯了一声,看起来仍是自若神态,解释却有些不太自然:“…天气热,都是停在树下。”
实际上距离上次换完轮胎孟扬给他洗车,才过了不到一周。而在见到了刚才那样的场面后,华彰现在更不可能把“因为情难自禁想见到你的私心总把车往树下停”这样的理由说出口。
孟扬点点头,也不知信了没信,或许他也仍是混乱的。他没再追问什么,和上次一样给华彰倒了杯茶水,便开始工作了。
而华彰思绪纷乱,竟也没有意识到这一次孟扬出奇地沉默,没再像之前一样精神奕奕地和他搭话。雨已经渐停,空气是混着泥土气息的清爽,青年便没有再像上次一样把t恤脱下来。他脑子里还有些乱,心不在焉地一口一口喝掉了廉价塑料杯里的茶水,甚至没想起来他上次是如何暗自腹诽这茶的糟糕口感。
华彰的思绪在慢慢归整。
显而易见,他这次猜错了:隔间里见到的女人,约莫就是他的女朋友或者老婆之类。年轻人血气方刚忍不住,又或者本来就是什么追求会被人发现的刺激的癖好。总之,孟扬是个直男。
但他潜意识里总隐隐感觉怪异,或许是因为孟扬的表情确实太过冷酷,又或许是那伧促一瞥里女人花色老气的衣物。总之这不是他该管的事,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孟扬和他,并无可能。
不论如何,这该是最后一面了。
离开宁县前,竞标成功的建材公司再开饭局,一来再做庆贺,二来也是讨为他带来大单业务的地产巨头二少的喜。
显然是讨不到什么喜的。小地方热情又接地气的民风,显然只会让在城市里冷漠而虚伪的社交规则中成长的华彰感到浑身不自在。觥筹交错间,那些谄媚的恭维几乎到了刺耳的地步,若非几天相处下来大致能明白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简直要以为对方不是在恭维而是在讽刺。
“万赫不愧是国内排行前十的地产巨头,这不,只是闻着风声就已经开始行动,把业务往潜力区域延伸,等恒悦这个商业圈建成,政策也已经落地,届时只等它慢慢发展成熟,恒悦就会逐渐变成宁市家喻户晓的地标。我们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是啊,谁想得到万赫会来宁县开发商业圈呢?我还以为像这样的地产巨头只会咬着城市这口肉互相争破头呢!”
华彰按捺住心头不适,保持着疏离而得体的态度,闲谈间也时不时报以礼节性的微笑回应。比起万赫在s市里家喻户晓的那些大型楼盘和商业圈,投资开建一个小小县城的商业圈只是刚刚开始的分支业务。但这可不是什么公益事业,这是万赫集团在城市商业广场这一块竞争愈加激烈的情况下做出的新尝试,而首试地址更是经过千挑万选:宁县作为s市周边不起眼的县城之一,有着极好的水利基础,是这块区域的水源地之一,近年来城市规划也逐步完善,在同地区的县城当中发展最佳,人口有上涨的趋势,最重要的是,万赫已经得到可靠消息,宁县将会在十年内逐渐发展为地级市。
但一个分支业务,是